每每想到過去做的一些決定,我總是感覺很揪心,或者覺得矛盾,亦或者覺得悔恨,,比如決定在大一升大二的暑假做手術。 我經常感到焦灼、不安、沮喪、憂慮,理智告訴我沒什么大不了,情感卻更為直接的表明我就是過不去這個坎。 以前總是沒有好好去想,今天卻想,該是做一個了結的時候了。人們給自己的傷痛做了結,通常是在破繭成蝶之時,因為心已經足夠強大。而我的了結,只是一種決心。 講講我的故事吧。小學六年級時,我在上學途中出了一場車禍,傷了左腳。當時做了三次手術,清創(chuàng),去腐,植皮。三次手術后給我留下的是左腳無法直視的傷痕,兩個腳趾因為傷口粘連,一直彎曲畸形,腳后跟幾乎可以直接摸到骨頭,更別提植皮后的皮膚與正常皮膚大相徑庭。之后是傷殘鑒定,九級,傷殘鑒定最低是十級,我這九級還是我的律師動用的關系,在可判十級也可判九級的情況下判了九級,真的沒什么大不了,不是嗎? 之后便是九年平淡的生活。小學六年級,終究是太小了,盡管明白這次車禍留下的傷痕或許會永遠烙印在皮膚上,卻不明白傷口還會變色、沉淀,烙印進骨子里。 大概是高三高考后那段時間吧,經年沉淀的隱傷完全爆發(fā)。因為醫(yī)生說在我十八歲后,可以再做手術,讓腳恢復正常的形狀,F(xiàn)在想起醫(yī)生的承諾,僅僅是正常形狀而已,卻讓我忘了在醫(yī)院受過的苦,以及改變的代價。 當年第三次手術,植皮。其實是用大腿上的皮膚,取淺淺的一層,再弄成小塊,包裹在腳上長不出皮膚的位置,接著就是等待恢復。那次手術讓我的大腿上留下了一些疤痕,由于年級小,許多年后留下的痕跡僅僅是膚色不均勻而已,任誰都看不出這塊皮膚曾經歷切膚之痛。 最后我在大一升大二的暑假動了修復手術。其間的期待、恐懼、爭吵、妥協(xié)不再贅述。這次修復手術的醫(yī)學名稱叫皮瓣修補手術,就是從身體上取連皮帶肉的一塊皮膚,補在手術修復區(qū)域。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。我在網絡上搜集關于皮瓣手術的知識,成功率,術后護理,做過手術的人的感受,一切我需要了解的和所能了解的。我接受了術后傷口丑陋,需要至少兩次修補手術才能像點樣子,接受了手術將很影響我的生活。但沒人告訴我,這手術會讓傷口從一個變成兩個,我只能被動接受。手術取皮任然是在大腿,一塊皮膚用于小腳趾粘連隔開后植皮,一塊連皮帶肉的皮瓣用于腳后跟修補。植皮的皮膚我很熟悉,盡管現(xiàn)在新長出的皮膚仍發(fā)紅發(fā)暗,但我知道這只是時間問題。取皮瓣的傷口卻永遠無法平復,那是約一手大小的凹陷疤痕,至今距動手術也就才過去一年,我不知道這傷口最后能恢復成什么樣,我只知道現(xiàn)在它成了我心口另一道傷。 我想做個了結,因為今天關于那場車禍的最后一場官司開庭,今天過后,我所受的痛苦再沒人賠償。我要下一種決心,既然已經開始,即使不忍直視、即使充滿傷痛,我也要繼續(xù)下去,為了我破繭的初衷,即使不能成蝶,我也要重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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